新生活

樞機爺爺

很久沒有與你談生活了。因為生活真的很累,很忙碌。

世青回家,完全開始了新的生活,一邊全職工作,一邊讀書的確不容易。每天緊重的工作後還要上學,體力心力也不足。用了足足一個月的時間去適應。

在新的學習雖然有多時候都不明白,但每當學習到新事物的時候,感覺很好,用很多時間去研習、討論,再去找出真相。

現在所學習的與社會很有關係,發現自己對社會發展的認識很少,而老師也常常問我們想在社會站在什麼位置,如何為有需要的人「出聲」。的確,學習的過程讓我不斷反省自己的價觀,要了解自己才能繼續全前行。但平日忙碌的生活好像令自己沒有時間去反省。雖然只是上讀了一個月,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我也希望可以為教會貢獻更多,將學到的好好運用。

現在腦內已有一些想法,希望在更多資源支持下,可以試行。

真的感謝天主給我機會讓我成長。


忙碌中的

ESTHER

我一生不會忘記那美麗的一瞬那

這應該是我第四次參加世青了,即將八十歲了,也該是最後的一次了吧!

自從第一次參加,我的心態是慚愧、是驚奇。慚愧的是見到青年們的犧牲,對照着我們主教們的享受。驚奇的是:青年們為什麼作出這樣的犧牲。

前三次我曾經被安排入住五星級賓館或熱心教友家裡;這次住在慈幼會會省會院,省會長對我的照顧無微不至。我知道青年們吃的是乾糧,睡的是地下或櫈上。

尤其是在八月的太陽下走長長的路程肯定很辛苦。主教們卻有冷氣旅巴,還有摩托車上的警察開路(我每次都把他們的表演當作一個額外的娛樂。他們真有本事,在飛馳的摩托車上可以站起來,左右指揮,讓我們的巴士所至無阻。看來他們很享受他們的工作)。

八月二十日,星期六晚上才有節目,我決定不去坐主教們的旅巴,試試坐地鐵和走路的味道。地鐵上擠得滿滿的,但有一班青年在唱歌,在叫口號,氣氛很好。在地圖上看來不太遠的路程,走起來卻使我不能不承認是一個將八十歲的老人家了。進了那看似無邊的「四風機場」更害怕起來。慈青在C2區,但C2區在哪裡?我怕再走不動了,便去找主教們的等候室,但談何容易?!幸好遇到一位青年服務員,是慈幼學校舊同學,他的爸爸又在慈幼會學校教書,他領導我終於找到了主教聚集的地方,換了長袍,在冷氣房休息了片刻。

踏到台上那是何等景像!眼前左右一望無邊,許多國旗在揮動,我見到一支五星旗在台下,可是被許多其他國旗包圍着,時見時不見,揮旗的健手更看不清楚了。

在那廣場上有多少青年?我聽說是超過一百五十萬。他們都過了很多關口才來到這裡:申請、揀選、集資、培訓、路程(大陸出來的青年,更有一段特別曲折的路)。從台上望下去,那些在遠處的真像是沙灘的沙粒,他們究竟為什麼來到了這裡?

為聽教理講座嗎?在各自教區不是有更舒適的環境嗎?為見教宗嗎?去羅馬不是更多機會,更方便嗎?和許多青年相遇嗎?那倒是世青節才能製造的機會。可是真能相遇相敍的又有多少?言語也是一個阻礙。我想來想去還是不太肯定為什麼這麼多青年作出這麼大的犧牲來到了這裡。

大家等着太陽落山,有些雲彩也受歡迎。終於天黑了。節目稍遲開始,但在銀幕上我們看到了教宗去探訪傷殘人士的動人景像。(我的座位前正好有一個小銀幕,好像是為我安放的!?)

教宗來了,他的訓話是世青節的重點節目。教宗的秘書遞上他的講稿。就在那時開始下雨了,雨越下越大,風也吹起來了,越吹越勁。台上一片混亂,服務員速派雨傘給樞機、主教們。教宗身邊有幾把雨傘保護他,但風這麼勁,每把雨傘都要兩、三人才按得住。青年們的呼聲絕不是像害怕或抱怨,他們正像是在鼓勵:不要害怕!

我座位前的銀幕稍後故障了,但在故障前的一瞬那我見到了我一生不會忘記的景象:在幾把雨傘幾乎把教宗全遮沒的情形下,忽然露出了一個空隙,我見到教宗看着手中(大概)已濕透的稿紙,臉上一片平安,還很明顯在微笑着哩!

事後我知道那時有人勸教宗停止節目,但他不斷說:「讓我們繼續!」()

在風雨交加的幾分鐘內,我聽到我背後的一位樞機抱怨說:「他們早應該知道今晚會有暴風雨呀!」又有人說:「他們現在也應該從氣象台知道這風雨會延續多久!」我想他們對氣象台的信心實在過份了。

青年們卻顯然有另一種信心,幾分鐘後風雨停止了,一切回到寧靜。音響系統雖未完全回復正常,教宗作了他的訓話。

我聽不清楚教宗的話,但我心中默想着星期四青年們歡迎教宗時所讀的福音:「明智的人在磐石上建他的屋,風吹雨打,屋還矗立着。」

從台下一座非常美麗的聖體皓光自動地升了上來,有人把聖體捧來了,在此後的十分鐘內我明白了為什麼青年們來到這裡。

從世界各國到來的青年,跪在泥地上,一片寧靜,朝拜耶穌基督。

在那寧靜中我聽到一片呼聲:「親愛的教宗、樞機、主教們,不要害怕!我們信耶穌為主,我們跟隨祂。教會不會衰老。耶穌基督,昨天、今天、永遠青春!」

青年們,我衷心感謝你們!

主,祝福他們吧!

註:原來他們請教宗到後台避雨,但教宗說:「青年們留在這裡,我也留在這裡。」

政府辦教,荒謬可笑

這幾天大陸天主教的敗類:劉柏年郭金才房興耀楊宇不斷發出叛教的狂言,國內外教徒都感到痛心並憤怒。但昨天 (七月二十五日) 國務院宗教局的聲明才達到荒謬的極點。

如果無神的政府為他們的奴才出來辯護,說他們「政治正確」,讚他們「勇敢抵制國外勢力」,我們還能了解;但說他們「信仰虔誠」,說非法祝聖主教是為了「開展正常的教務管理和牧靈福傳工作需要」,那真令人啼笑皆非。正如國內某些學者所說,現在是政府「辦」教了。

難道他們還是坐井觀天,沒有見過世界各地的天主教會是怎麼樣的嗎?難道中國的國情要求天主教變得面目全非,成為國際的笑柄嗎?

我們的領導能不能在應付權力鬥爭之餘抽些空,關注一下我們這個或許微不足道的信仰團體?為什麼不能讓我們國內的兄弟姊妹平安地度他們正常的信仰生活?這不是憲法給他們的權利嗎?

講到五十年前的事,宗教局的聲明竟把教廷的絕罰說是「因」,而他們的自選自聖主教是「果」,簡直是顛倒是非。

從最近三次非法祝聖主教及八大會議,大家早可以看到,宗教局聯同愛國會已決心帶「地上」教會堅定走上獨立自辦教會和自選自聖主教的路,那末讓他們推出一位有份量的馬丁路德或亨利八世給這個新的教會一個名堂,但絕對不能繼續自稱為天主教了。

他們粗暴剝削信徒的自由和傷害良心的尊嚴,嚴重無視教宗的權威和善意,還說自己有對話的誠意,那是天下大謊言,祗有國際的自私和懦弱禁止人們說句公道的話。

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樂山的一些教友或許會欣賞雷世銀神父的辦事精明,但大家知道他是不能擔任主教的;在汕頭或許也有教友會擁護爭名奪利的黃炳章神父,但全國的信眾一定會擯棄這些投機主義者,永遠會站在教宗的一邊。

不知嚴冬會多長久,但信徒不會害怕,害怕者也會從信德和祈禱中得到力量,效法已封聖的殉道者及無數還在教難中誓死不屈的英雄。

忠信的兄弟姊妹們,我們向你們致敬。

慚愧地生活在自由中的老若瑟陳日君樞機

緊急呼籲

尊敬的胡錦濤主席、

敬愛的溫家寶總理:

  請你們抽空關心一下我們的天主教請你們看看那些流氓公僕在做些什麼他們違反國家憲法,用暴力幫助教會內的敗類,強迫主教神父教友們做違反良心的事他們的行為陷你們於不義,請馬上喝止他們

  天主是仁慈的,但祂不能降福那些難為祂子民的人

 

           一個年長的香港市民

           陳日君叩求

           二零一一年七月十三日

為中國教會祈禱

Esther,卓剛

又是月尾了,六月初我去了柬浦寨金邊的天主教神學院教書兩個星期。給三位修生三位修女講了末世論。在赤柬瘋狂的破壞後,現在是一個新的開始。教會得回了部份產業,又有許多傳教士幫忙,前途是樂觀的。

我們國內的教會呢?好像是回到了五十年代!真是可悲!

我後天動身去探望美、加的華人教友團體及朋友、親戚。八月初才回港,那末讓我就昨天的事作些分享吧!

(A) 教宗晉鐸鑽石慶

我寫了信祝賀他。

教宗聖父:

今天早晨,在這聖伯多祿及聖保祿的節日,我所屬慈幼會團體,特別虔誠地奉獻了早禱及彌撒聖祭,我們記得了今天是聖父晉鐸六十週年的好日子。

我們,你的孩子們,以赤子之心,跪在你膝前,奉上最熱切的賀意,你六十年忠信服事生命的聖言,願主永受讚美!

中國教會的上空密密烏雲,一定使聖父憂心戚戚。但主說了“non praevalebunt”,他們不會得

請祝福

你的孩子

陳日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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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 向中聯辦交請願信

廿九日晚上我們在聖類斯學校小堂舉行了聖伯多祿節日的彌撒,然後去中聯辦門前請願,我們唱了一些聖歌,正義和平委員會代表讀了宣言,我作了一個祈禱:

       從高天眷顧弱小的天父,

       進入了天上的光榮,但仍留在我們身邊的耶穌,

       教會的小船又遇到汹湧波濤,

       我們小信德的人向祢呼救:「主!救救我們,我們不行了。」

今天是教宗晉鐸六十週年紀念,但在中國教會的上空密密烏雲,他老人家心情一定很沉重。

幾位主教已多年被監禁、被剝奪自由。最近又有神父被拖走、被毒打。今天在這聖伯多祿宗徒之長的節日,他們又進行非法祝聖主教,蔑視伯多祿繼任人教宗的首席權。

主啊!他們威迫利誘,使不少神職人員嚴重違反了教會的道理和紀律。有些「投機者」已不像是教會的人了。教友們覺得失落、迷茫。

聖母瑪利亞,進教之佑,大能的貞女,請為我們祈求聖神,使堅強者恆心奮鬥,軟弱者振作起來;使我們國家的領導拿出誠意維護宗教自由,使我們億兆同胞能早日有尊嚴地度平安、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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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 這還是我們的教會嗎?

面對樂山發生的事,我們可說什麼?

教廷不是再三又清楚說了:「天主教的主教是教宗任命的」?

姓劉的,姓雷的說他們關心傳福音,在目前的情況下祇有自選自聖才行得通。那末結論就是讓他們自辦一個新的福音教吧!教廷不是應該和他劃清界線嗎?他們的新教開幕日,我或許也會送個花籃去哩。

六四‧二十二周年彌撒講道

先讓我們答幾個質疑:

- 為什麼我們還堅持紀念二十二年之前發生的、不愉快的事?死的人已死了,我們的國家強大了,繼續抗議有什麼用

有用無用是將由歷史來斷定的,但我們看到歷史裡許多事情的成功正是靠某些人「知不可為而為之」。

- 有人說我們不該繼續和政府對立

那真是可笑的說法。我們哪裡有資格搞對立?讀經說:「世上的君王起來,首領聚集一起反對上主和他的受傅者」,又說「我派遣你們猶如羔羊往狼群中」。我們面對的是強權的皇帝,我們像羔羊在狼群中!教宗在二零零七年致中國教會的信中說:「與合法的政權持續衝突並不能解決問題。但同時,當政權不恰當地干涉教會的信仰和教律時,我們亦不能就此屈從。」當然,當政權侵犯人權時也是一樣。

- 又有人說:六四事件太敏感不宜和學生討論。

那是什麼理由?歷史正是人生的導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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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年前在天安門廣場,中國青年要求民主、自由、廉潔政府,結果卻定罪為暴亂者,受到鎮壓,死傷無數。身為中國人我們怎麼可以把這事遺忘?怎麼可以不讓我們的下一代知道實情?

其實天安門的,祇是積累多年的一大筆血債的零頭。文革十年間,共有二千萬人死亡,逾一億人遭到種種的政治迫害;中共在起初管治的三十年,保守估計有五千萬人因不同迫害而死亡。

今日的共產黨既是靠那些暴行而承受了政權,對那些暴行是唯一該負責的人。他們不肯承認過去的過錯也正因為他們不願改變黨的一貫政策,就是「為維護黨的利益什麼都可以做」。

貪污瀆職的高官可以逍遙法外,提倡和平改革的愛國人士和為弱小者請命的維權律師卻被判罪入獄。

教會人士堅持信念也是黨所不能容忍的,易縣的師主教、保定的蘇主教已十幾年在監獄中,不少神父也喪失自由,最近有神父被毒打以致腦部震盪。

教宗在五月十八日請全世界教友不要忘了在五月廿四日,聖母進教之佑瞻禮,為中國教會祈禱,因為「『天主是愛』這喜訊……在中國……遭受拒絕和遇到障礙。基督在中國……經歷著祂的苦難……有人拒絶、不理會或迫害基督。」教宗又說「在我們的主教兄弟中有些正在受苦,並在執行主教職務時受到壓力。」

去年十一月尾、十二月初,北京辜負了教廷多年來的姑息政策,威脅利誘教會人士嚴重違犯教理、教規,可以說給教宗打了一巴。

現在他們還在進行同樣的勾當,選擇了幾位不符合資格的人任主教,這些「機會主義者」聲言會不理會教廷批准與否進行祝聖。這明顯是為在教會內製造緊張、分裂,這和「和諧社會」背道而馳。

我們的主教、神父們要屈服到幾時?廣大的信聚要容忍到何時?起來,不再是奴隸的人們,向這野蠻的壓迫終於該說「不」了!

我們抗拒暴力,不會造反,但如讀經所說:我們要「以絕大的膽量,宣講(主)的真理」。我們需要天安門烈士們的勇氣!

我們主張「愛德壓倒一切」。但教宗要我們「在真理中實踐愛德」。

什麼真理?「人」的真理!教宗本篤十六世在宣封若望保祿二世為真福的講道中說「若望保祿二世和共產黨決鬥的戰場是在「人」的真理上。

「人」是什麼?

共產的無神主義者說:人是經濟制度的產物,人是社會裡的一個數字,人是政府負責給他吃飽的對象,當然條件是要聽話,要講假話,做假人。

信仰給我們說:人是天主照自己的肖像所造的(衪給他吹了一口生命的氣息)。人犯了罪,天主仍不捨得放棄他而派來聖子做他的救主,耶穌為我們付出了莫大代價。我們每人在天主的眼中非常尊貴,因此人人該受到尊重,尤其是人的良心:講真話,做真人!這才是硬道理!

今晚我們來到這裡不是為辯論真理,是為祈禱,為奉獻聖祭。

我們感謝天主派遣了天安門的烈士來喚醒了我們,我們尊敬這些殉道者,他們已在主的光榮中。

但有許多和他們有同樣理想的及他們的親人還在受磨難、受迫害,求主安慰,支持他們。

我們為所有在暴政下掙扎的同胞,為我們自己祈禱。求主鞏固我們的信德、望德。今晚的主題是望德:「含淚播種的,必含笑收穫」。

望德是堅信,堅信耶穌復活了,他戰勝了罪惡和死亡。

讓我們回到聖週六。耶穌真的死了,不能動了、不講話了、不開眼了,被埋葬在墳墓裡。門徒們躲在屋裡,害怕耶穌的敵人也來對付他們,厄瑪烏的兩位門徒灰心地離開耶路撒冷,袛有聖母充滿信心地等著第三天的來臨。那時間是多麼漫長,但耶穌真的復活了,我們是衪復活的傳人!

蒙古探訪及體驗生活

樞機爺爺,很久沒有與你對話了。知道你到了羅馬,參與前教宗若望保祿二世宣真福我也很高興,因為他也是我很敬愛的教宗,他讓我找到自己的信仰。

前陣子我也不在港,因為我與甘寶維神父、盧伯榮神父與一班青年到了蒙古探訪及體驗生活。在蒙古的旅程體會到很多,整個蒙古只有800多個教友,傳教工作只有短短二十年,沒有當地的神父,有的是二十多個傳教士。現在當地只有4個堂區,為不同的人服務。第一次見到剛起步的教會,發現當中困難從從,但見到傳教士的熱誠及堅持,讓我深深感動。在這幾天的活動中,我經常想我可以為他們作做什麼。很想為他們做多一點事情。知道他們有不同的需要,我也希望為他們預備更多。

這個旅程除了讓我見到傳教士堅持,更讓我見到天主創造的偉大。在蒙古,天氣的變化很大,中午還見到草地,過了一個晚上,一起床,打開門就見到地上、山上已鋪滿雪。走到山上見到連續不斷的山脈,見到天主對大地的照顧。在途中,我們一班青年讓不斷唱著「呀……基督已復活,亞肋路亞」,真的很感動。很想有機會跟樞機爺爺走上這個蒙古的土地上。

我們這個旅程能夠得以完成,真的很多謝當地的傳教士梁幹潮神父、Fr. Herve Fr. Ernesto安排。他們將最好的也給了我們,為我們安排好一切。其實我們每朝早上才知道當天會做什麼,但這種「今日唔知聽日事」,而一切又會安排得好好的感覺我很喜歡,好像天主為我安排,讓我好好享受。

八日的旅程很快完成,回港後見到很多的工作,放不下的過去,未知的將來,讓我更想念蒙古的生活。希望我能在新的生活可以好好學習全心依靠天主,放下過去的包袱,努力再向前走。

想念蒙古的

Esther

二零一一年五月一日在羅馬

星期六晚上我參加了由羅馬教區組織在Circo Massimo舉行的守夜祈禱。差不多半夜回到住所時,門前滿是在睡袋內「瞓街」的朝聖者。清晨四時半我醒來,一片寧靜。起身到窗口一看,原來下面人潮正向Via della Conciliazione湧去,大概他們剛開放了廣場吧。

在羅馬,樞機的紅袍實在是有效的通行證。主日早晨我八時出門,八時半已在伯多祿大殿內。廣場和通入廣場的路人山人海,但伯多祿大殿是空空的。

我進了伯多祿大殿,樞機們的祭衣已整齊的放在那些長枱上,已到場的樞機祇有三、四位,時間還很早,我步向聖若瑟祭台,那裡有跪凳,我坐下祈禱。後來看見在中央祭台前有瑞士兵站着,原來他們把若望保祿二世的遺體(聖觸)從地下搬了上來,宣福禮後他們會把他放在大殿入門後右手邊的第一座祭台下(即Pietà 母哀像 之後)。

既然沒有別人在,我走近教宗遺體,跪下作了較長的祈禱。公教報社論提起我在追思教宗若望保祿二世的彌撒中稱他為「戰士,牧者和天主的人」。「戰士,牧者和天主的人」也是我這一天祈禱的內容。

(一)戰士

在來羅馬的飛機上我開始閱讀George Weigel的教宗若望保祿二世傳的「下冊」“The End and Beginning – Pope John Paul II – The Victory of Freedom, the last year, the Legacy”。該書分三部份,我讀了第一部份,其主題是「回憶」Karol Wojtyla和共產主義的鬥爭1945-1989

這位作家,用了那些曾經是高度機密的,現在卻已能得到的資料,描寫波蘭教會怎樣戰勝了那看來永不能被戰勝的共產政權。

George Weigel以歷史的事實證明:Casaroli樞機的Ostpolitik(妥協政策)所得的成果微不足道,正真的勝利來自波蘭教會的信德。Karol Wojtyla Wyszynski樞機的策略其實並沒有分別。主張和平的教會先會接納妥協,但在對方沒有誠意的情形下他們會以和平的方式「說不」(Non possumus我們不能)。

政府不准在新城中建聖堂嗎?Wojtyla主教每年在聖誕會露天(有時在風雪中)舉行子夜彌撒,直至政府讓步。

堅持聖體瞻禮的聖體出遊是搞對立嗎?政府不准帶「黑聖母像」巡遊全國嗎?他們就帶一個沒有聖母像的空架巡遊全國。

政府不准有天主教的青年組織嗎?Wojtyla會帶青年去「遠足」。

不准若望保祿二世會見被拘捕的團結工會領袖嗎?若望保祿二世情願取消整個回國探訪計劃!政府終於還是讓步了。

教宗本篤十六世和這位著作家同聲異口指出:「這鬥爭絕不是在政治層面而是在信念層面的」。教宗在宣福彌撒的講道中說:若望保祿二世明白馬克斯主義和基督徒信仰的交戰點是「人」,對人的了解。「教會的路是人,人的路是基督」。不少人曾經把對人類未來的希望放在馬克斯主義或科技的進步上,若望保祿二世大聲疾呼:「人類唯一的希望是耶穌基督,祇有信祂才能建設一個正義和平的世界」。

(二)牧者

若望保祿周遊全球三十一次,親自去接觸他的羊群,是空前絕後的創舉。但我更欣賞他豐富的訓誨,滋養了我們的信仰,指示了現代信徒該走的路。

新成立的「新福傳宗座議會」主席Rino Fisichella主教說:若望保祿二世的十四份通諭充滿詩意,我們該以驚訝的心態去欣賞,尤其是那第一份通諭「人的救主」,可以說教宗在那通諭裡發揮了梵二「教會在現代世界牧職憲章」的第二十二節:人與基督不能分離,天主聖三的愛也就是顯現在這關係上。

當然我們也驚訝而欣賞天主計劃的實現:生命與愛的奧妙!(「生命的福音」通諭),驚訝和欣賞的基礎當然是對真理的堅信,絕不向相對主義投降(「真理的光輝」,「信仰與理性」通諭)。當然,教會是這真理的護守者,若望保祿不祇護守他的羊群,也把教會的門敞開了,歡迎整個人類參加這大家庭!

(三)「天主的人」

復活第二主日是「慈悲主日」,但彌撒中的福音講述耶穌對多默宗徒說:「那些沒有看見而相信的,才是有福的」(若二十29)。教宗講道的主題就是信德的真福。

除了當日的福音教宗本篤十六世也引用了瑪竇福音第十六章17節:「約納的兒子西滿,你是有福的,因為不是肉和血啟示了你,而是我在天之父。」

教宗也引用了路加福音第一章45節:「那信了由上主傳於她的話必要完成的,是有福的。」聖母瑪利亞是第一位「信者」,就是那信德支持了她勇毅地站在十字腳下,就是她的信德陪伴了宗徒們的祈禱,準備歡迎聖神的降臨。

聖伯多祿,第一位教宗,在他的第一封信裡也恭禧當代的信徒「你們要歡躍,雖然如今你們暫時還該在各種試探中受苦。……你們雖然沒有見過他,卻愛慕他;雖然你們如今仍看不見他,還是相信他;並且以不可言傳,和充滿光榮的喜樂而歡躍,因為你們已把握住信仰的效果:靈魂的救恩。」(伯前一6, 8-9

信德帶來的是希望,是勇氣,若望保祿在被選教宗那天就說了:「不要害怕,把你們的心門向基督敞開!」「不要怕承認自己是基督徒,承認自己屬於教會,不要怕宣講福音!」「不要怕真理(講真話,做真人),真理是自由的保證。」教宗本篤十六世說若望保祿二世的教導可以綜合為「力量來自相信基督,因為基督是人的救主」。

一個小奇跡

主日共祭前穿祭衣時忽然發覺我胸前的十字架不見了,原來那勾住十字架的彈弓鬆了,但十字架跌在地下也該發出響聲的,難道跌在地氈上?我多次走回走過的地方,還是找不到,祇好告訴了在場的服務人員請他們注意,其實心中也已放棄了找回那十字架的希望。

星期一早晨動身返港前還捨不得再到伯多祿大殿稍作祈禱。大殿又是空空的,因為十時的「感恩彌撒」將在廣場舉行。這次沒有紅袍也很容易地進入了大殿,真福教宗的遺體還在中央祭台前,我在這位「戰士、牧者、天主的人」面前跪下把我自己、香港教區、中國教會交托了給他。

離開大殿時,在大殿門口我忽然想起了那失落的十字架,記得在門口有失物認領處,問那服務員有沒有見過主教的胸前十字架,他說沒有,但他樂意帶我去問問另一位高級服務員。在步向大殿中央時經過昨天穿祭衣的地方,兩位修女和一位修士正在收拾祭衣,我不經意地問了他們有否見過一個十字架,那修士從衣袋裡取出了那十字架問:「是不是這個?」……

在這麼大的聖殿裡,有千千萬萬的人行過,這個十字架還能回到我手裡,不是一個奇跡嗎?那十字架的物質價值不太重要,但那是在羅馬讀書的神父、修士、修女們,在我擢升樞機那天送給我的禮物呀!其實我沒有求若望保祿二世幫我找回那十字架(也沒有求聖安多尼)。

真福若望保祿二世,你真了不起!(你係得嘅!)

我以什麼心情去參加教宗若望保祿二世冊封真福的典禮?

我本計劃 四月三十日 入夜後動身到羅馬去參加教宗若望保祿二世冊封真福的典禮。但前幾天在羅馬時許多人都對我說:如果你想在 五月一日 早上抵達羅馬而馬上趕到聖伯多祿廣場,那是不可能的。他們預計來羅馬的朝聖者會有二百萬人。這次教廷索性不派入場券了。那天早上會開放廣場而讓朝聖者先到先得。許多朝聖者會在廣場附近露宿過夜為能及時衝入廣場取得一個好位子。因此我決定提早一天動身,但在 五月一日 早上也必及早從我留宿的地方,通過Via della Conciliazione步入伯多祿廣場。樞機的紅色禮服有機會幫助我「平安抵岸」吧!

想起當年比約第九世和若望廿三世列真福品時我也在伯多祿廣場,「燦爛的陽光」讓汗水浸透了我那套禮服,但心裡是多麼喜樂,比約第九世是我們會祖及修會的大恩人,若望廿三世是我最尊敬的教宗,三年在羅馬唸書時,能多次見到他,聽他的訓誨,是我得到的最大恩寵。

「我喜樂,因為有人給我說,我們要進入上主的聖殿」。若望保祿二世逝世祇六年已能冊封為真福。每位朝聖者一定很興奮能參與這歷史性的典禮。許多教友曾見過他,大家都很熟悉他的容貎,他的聲音。傳播工具把他帶入了全世界的每個家庭裡,哪一個教友家裡沒有一張他的照片或明信片?我有福和他有過一些近接觸。

教宗習慣接見新祝聖的主教和家人,我和湯主教就是這樣入過他的書房,對那次會面我記得的是:他彷彿一個撒嬌的小孩子,多次重複說:「我要去中國,我要去中國」。禧年前的亞洲主教會議中我和其他主教們都曾被邀和他共膳 (十幾人一組)。 二○○○年十月四日 ,中國教會特別會議後,又有機會和他一起進膳。幾次主教會議我都欣賞若望保祿二世,從頭到尾都參加會議,聆聽主教們的發言。我第一次在會中發言後問旁人:教宗有否拍手。他說教宗拍了枱!原來他一隻手常撐住頭不便拍手,便拍枱表示讚賞。

我會帶着這些回憶去參加這次典禮。但 五月一日 ,救主慈悲主日,是一個特別有意義的日子。我找回了若望保祿二世的第二篇通諭「富有仁慈的天父」,再細讀了,讓那寶貴的訓誨陪伴我這次朝聖的旅程。

天主是愛,愛面對可憐的人就成了慈悲 (miseria"misericordia)。最可憐的當然是罪人。愚蠢的人以為不聽天主的話可以自己創造幸福,結果是罪惡帶來痛苦。以色列天主的選民,多次不忠於和天主所訂的盟約,天主派先知勸告,有時也警告他們,但祇要見到他們有悔意,天主就把他們的過犯拋諸腦後。選民是天主的兒女,祂不忍心讓祂的兒女喪亡。多次從他們的困境中把他們救拔出來。先知和聖詠用美麗的言詞讚頌這「緩於發怒,富有仁慈」的天主。

天主的仁慈在耶穌身上取了肉軀。斐理伯請耶穌把天父啟示給宗徒們,耶穌說:「我這麼久同你們在一起,你竟沒有認識我?誰見了我,也就見了天父。」耶穌在納匝肋會堂的自我介紹也就是描寫了「天主的仁慈」(路四 18-19)。他回答洗者若翰的門徒時,也指出了依撒意亞先知預言的慈悲救主在祂身上出現了 (路七 22-23)。亡羊、浪子的比喻 (路十五) 生動地描出了天父的慈悲。耶穌的宣講,祂行的奇跡,祂流的眼淚顯示了天父的慈愛。

我們會羡慕那生來瞎眼的乞丐,那由寡婦母親陪往墳場的獨生子,那和耶穌同時被釘在十字架上的善盜,但我們不必嫉妒,聖母瑪利亞向我們保證:「祂的仁慈世世代代,於無窮世」(路一 50),匝加利亞說「這是出於我們天主的慈懷,使旭日由高天向我們照耀,為光照那坐在黑暗和死影中的人,並引我們的腳步,走向平安的道路」(路一 78-79)。

但為了這仁慈的工程,救主付出的代價是十字聖架。踰越奧跡顯示天主的愛,比罪惡,比死亡更強。為了我們而受難受死的基督證明了我們在天主眼前是多麼重要,也彰顯了天主的仁慈在我們犯罪時也不消滅祂在我們身上印下的尊嚴。在復活節的喜慶中紀念救主的慈悲實在適當不過。

梵帝岡第二屆大公會議的牧民憲章詳細描寫現代人的處境。在第十節我們讀到:「面對現代世界的發展,仍然有日形增多的人們提出下列問題:人究竟是什麼?痛苦罪惡及死亡的意義何在?何以人類做出了這麼多進步之後,這些問題仍然存在?」更使人困擾的是:「由於自身的柔弱無能及向惡成性,(人)往往做出本心不願做的事,又往往不做本心願做的事……人在自身內便感到分裂之苦,而社會上如此眾多與巨大的爭執,便造端於此」。

若望保祿二世從他被選為教宗的第一天就如復活後的耶穌向全人類說:「不要害怕」。 五月一日 從世界各地聚集到伯多祿廣場的人群就是為响應這位「慈悲救主的使者」,向復活的主齊聲高呼:「主!我們投靠祢,祇有你有生命之言,祢是我們的唯一希望!」

我有福成為那二百萬人中的一個。我首先會以一個七十九歲老人家的身份參與這救主慈悲的朝聖:在我晉鐸五十週年的那天 (今年 二月十一日) 我以默示錄的話警愓自己,天主藉天使給我說:「我知道你的作為,你的苦勞和你的堅忍……但我有一項對你不滿意,就是你拋棄了你起初的愛德」(默二 2-4),在這朝聖的機會上我會求上主賜回我晉鐸那日的熱心。

我也會以一個中華兒子的身份參與這朝聖大事。祖國的教胞在水深火熱的絕境中掙扎,祖國的同胞在「凶狠」的強權鎮壓下透不過氣來。我要把他們一個一個抱在我的心裡。

但那些持勢欺凌人民的貪官,那些在教難中既得利益者,那些把教會拖到奴役谷底的機會主義者,他們都是天主仁慈的對象。他們的悔改將是天主的大勝利。

若望保祿二世不是說:「我要去中國」嗎?那時他們連香港也不許他來。現在,在光榮的基督內,他可以周遊神州大地,把他的祈禱和祝福帶給中華兒女。他在佘山,在東閭代表不能前往的我們,向仁慈之母獻上我們的依賴和感恩。我急不及待想呼出「真福若望保祿二世,為我等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