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日君樞機於樞機團會議(General Congregation)的發言稿

我們的樞機團團長在邀請函中已提醒我們,這些沒有選舉權的年長樞機(註:超過80歲)並沒有義務出席這些樞機團會議。但我這位93歲老人家,剛從一場長期糾纏、雖非嚴重但令我減重十公斤的疾病中康復過來;又於三年前因涉嫌違反國安法被拘捕後而很快地獲准保釋。我卻相信這是我應盡的責任(到羅馬參與教宗方濟各的葬禮及樞機團會議)。2023年,我獲發還護照前往羅馬,出席教宗本篤的葬禮——那次在羅馬只待了兩天;而這次,我獲准停留十日。感謝天主。

在發言前,我想先請求大家諒解——我可能無法談論某些議題,亦需要盡我所能在言行上謹慎並保持最大克制。謝謝大家的體諒。


我來,是為了參加已上了天堂的教宗方濟各的葬禮,我欣然與眾人一同高唱「賀三納(Hosanna)」,以悼念這位偉大的牧者(幾乎是「立刻封聖」的呼喊),我也願意與大家分享許多充滿喜樂的回憶。

我和當時仍為貝爾格里奧樞機的他第一次會面是在一次主教會議後的善後小組中,我欽佩他那份牧者的熱忱。這也解釋了為什麼在那次的選舉中,他是我心目中排名前五位的教宗人選之一。

他成為教宗後,展現出慈父的形象:每週三的公開接見活動,他乘坐的吉普車會圍著聖伯多祿廣場繞幾個圈,似在邀請每個人都去接觸他;講話結束後,他會特別接見輪椅上的病人。

我很享受與他之間的友誼。曾經是慈幼會學生的他有一天試著挑戰我:「聖若望鮑思高所推崇的三個敬禮是什麼?」我立刻回答:「熱愛耶穌聖體、孝愛聖母、擁護教宗。」他說:「沒錯,對教宗的虔敬!不要忘記這一點!」

我也曾有幸與他在聖瑪爾大之家共祭,那次還有另一位慈幼會主教。彌撒後,他打趣說:「我感覺像是耶穌站在兩個強盜中間。」

還有一次,在聖伯多祿廣場的彌撒後,他走來問候我們一群主教。那時正值香港的抗議浪潮。他靠近我時,做了個手勢說:「這是拿著投石器和石頭上戰場的那一位。」雖然語氣似在譏笑,但那當然是個稱譽:他把我比作聖經中的達味。

在本篤的葬禮那天,儘管教宗方濟各必定非常忙碌,他也安排了一個私人會面時間给我。


我更有兩個(關於教宗方濟各)猶為重要深刻的記憶:

  1. 在他開始牧職的那天——3月19日,聖若瑟瞻禮——他說:「聖若瑟首先是一位守護者,是聖家的守護者。同樣地,教宗也是教會大家庭的守護者。」
  2. 在亞洲青年節與亞洲主教們共祭時,他以「對話」為主題發表演說,並提出兩項原則:忠於自己的身份,以及用心聆聽他人。

我來到這裡也是為參加樞機全體會議,因為教會正處於一個混亂和分裂的關鍵時刻,如今一個沉重的責任落在我們的樞機兄弟們的肩上——在即將  到來的秘密會議中為我們選出一位新教宗,能在聖神的輔助下引領我們重返和諧與平安。

我不認為我的樞機兄弟會對我以上所說的感到驚訝,但許多信友——也許在香港教區更佔大多數——可能都在慶幸我們有了一位偉大的「改革派」教宗,就如世俗媒體所說一樣。

「改革」一詞具有魔力,尤其對年輕人而言,但它也是危險的。歷史上曾經歷的 「改革 」撕裂了教會的一大部分。

我們確實需要改革,因為我們是罪人。但若改革削弱了耶穌所建立教會的根本——至一、至聖、至公、從宗徒傳下來的教會,那便不是真正的改革。在特倫多大公會議中,聖神賜予教會深刻的洞察力與力量,進行積極的「反改革」,重申教會在聖事與階級制度上的結構,特別強化了神職人員的培育。

但隨著現代無神主義的哲學與道德崩潰(性革命)的興起,教會面對前所未有的衝擊。猶幸梵蒂岡第二屆大公會議的及時召開,鞏固了教會,使巨大危機成為偉大改革的契機。

不幸的是,儘管梵二以後的教宗都致力提供正統的指導,但實際上教會並未能透過延續性去詮釋真正大公會議的意義,對它廣泛的了解與接受。

某些人提出所謂的「大公會議精神」騎劫了整個進程,「撒旦的煙霧」,正如教宗保祿六世所言,「從教會的縫隙中進入」,或若教宗本篤十六世所描述:「伯多祿的船正在進水。」

當性侵犯醜聞爆發時,教會陷入深度危機,但教會當局並沒有辨識其源頭實在是當時甚至滲透神學院的「性革命」,反而將責任歸咎於 「神職主義」,加倍羞辱和打擊忠心的神職人員,甚至有人以這場危機為藉口,企圖徹底重塑教會架構。

且不深究教會怎麼能輕率處理如麥卡里克樞機(Cardinal McCarrick)、魯普尼克神父(Rupnik)以及其他被世俗法院判定有罪的個案,我們很難不懷疑這是一場向世界妥協的迎合,而非堅守真理的抗爭。

這樣的控訴雖嚴重,但現實卻似乎正正支持這種說法——尤其當我們檢視最近主教會議,特別是關於「共議同行」的進程時。


主教會議(及大公會議)是歷來聖神保證聖傳延續的工具。

在梵蒂岡第二屆大公會議後期,教宗保祿六世頒佈《宗座關懷》(Apostolica Sollicitudo)手諭,成立「主教會議」,作為大公會議的延續(縮小版),這是一項教宗用以徵詢其他主教的權威性意見,推展全球主教團體共同合作的工具。

這些主教會議所結出的美果是一些宗座勸諭,如《在新世界中傳福音》勸諭(Evangelii nuntiandi)、《論現時代的教理講授》宗座勸諭(Catechesi Tradendae)、《愛德的聖事》宗座勸諭(Sacramentum Caritatis)及《上主的話》宗座勸諭 (Verbum Domini)。

但當然,教宗也意識到任何人為的安排都有改進空間。

也許由於這種認知,教宗方濟各上任初期隨即頒佈了《主教共融》宗座憲令(Episcopalis Communio),其篇幅是教宗保祿六世前文件《宗座關懷》的四倍,更廢除了教宗保祿六世的文件,大幅改變主教會議的性質(如會議的成員、目的與程序)。

而最近一次主教會議甚至超越了《主教共融》的框架。


成員結構:

投票成員

人數

主教

277

非主教

99

超過四分之一的人不是主教:這不再是主教會議。

類別

人數

選任與當然成員

237

教宗親自邀請的成員

139

後一類人數已超過上一類人數的一半,但根據《宗座關懷》規定本不應超過15%

此外:

– 有6位主教、2位神父與1位修女作為主席代表(難道沒有足夠主教可主持主教會議?)

– 任命多位「提倡性倫理的改革者」為秘書長、總發言人、信理部部長和講道者

– 61位「協調員」(仿如帶領幼稚園的老師)

– 其他專家、秘書、助理(無數)

–   研究小組(另加在會議之外的)

 

最顯著的變化:會議目的

依《法典》第342條,主教會議的目的是:

保護與強化信仰與道德並維護教會紀律

但根據《主教共融》宗座憲令,其目的為:

– 强調福傳當今世界,而非保存教會本身(但若不保持正統教會,又如何能福傳?)

 

在教宗方濟各的領導下

主教會議 = 不斷變革

會議主題 其隱藏目標
家庭 讓離婚再婚者領聖體
青年 呼籲「製造混亂!」(推動共議性)
亞馬遜 按立「已婚德高望重男子」為司鐸,並終止強制司鐸獨身制
共議同行

 

推動LGBTQ+性倫理、教會權力重組、女性執事

主教團教義自主、「共議同行」的新教會。

 


程序:

《法典》第343條規定:

主教會議為討論當前問題。

全體討論

基於:聖經、聖傳

最後以不同語言分組討論

投票通過簡明建議(不公開)

再交由教宗決定,並由委員會協助下撰寫會後勸諭。

 

在今次主教會議中

–   小組:祈禱、分享、祈禱、分享、祈禱、再分享;著重心理學

–   很少在大會中討論教理

–   絕對控制權操控於「協調員」手上

「在聖神內對話」是一種由加拿大耶穌會創立的方法,其目的不是為了分辨真理,而是為安撫情緒,準備進行討論。「等待聖神給予我們驚喜」(?)難道聖神現在會告訴你:祂所傳揚了兩千年的真理是個錯誤,今天祂要講論的才是真理?


2021年開始舉行的主教會議雖說已結束,但其實尚未真正完結;雖然有最終文件,但未有對主教會議中提出的問題提供具體解決方案。

何人撰寫最終文件及其修訂過程不清不楚,但教宗方濟各已接受該文件,並將其納入教會訓導之中。

有出指示:每個教區可根據其個別理解而作實驗性地實踐,並於主教對教宗的述職(ad limina)期間由教宗評估其成果。

這種做法簡直會使我們接近聖公會的做法。經過幾年的實踐之後,還能走回頭路嗎?這樣如何能維護天主教會的合一?


結語

有權投票選舉教宗的樞機兄弟應清楚了解,未來教宗將要肩負一個重大責任去決定:繼續推動這樣的主教會議或果斷終止這「自殺行為」。這決定為耶穌所建立的教會而言,是生死攸關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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