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類: 我們的教宗
「一個好人,有點驚怕」
6月24日
看了路透社的報導,我多謝教宗方濟各沒有抱怨我曾洩露了他私下給我說的話,更沒有說我的「言論引起了混亂和爭論」(見梵蒂岡國務院1月31日的聲明),反而稱我是「一個善良的人」。(這句話將來或能幫助我列入真福品哩!)
教宗在短短的談話中兩次說我「有點胆怯」(原文是“spaventato”,應譯成「驚怕」)。這正證實了我所說的:『他接見我時,我真的成功讓他感覺到了我和多位國內兄弟姊妹的「憂慮」。』(見我1月29日的博客)
求主「保佑方濟各,多多賜福,並不要讓他的敵人陷害他」。(Oremus pro Pontifice Nostro Francisco. Dominus conservet eum et vivificet eum et beatum faciat eum in terra et non tradat eum in animam inimicorum ejus)
聖若翰洗者節日第一晚禱時。
9月24日聖母贖虜紀念日
那時有許多教友成了回教人的俘虜,聖母關懷他們,啟示了幾位聖人在1218年創立了一個修會,他們到處募捐贖金,有時急於救出俘虜甚至也會獻身替代別人做俘虜。史家統計被贖的俘虜計有二百多萬!
可惜,今天世界上還有很多人被人俘虜喪失自由。我們犯罪時更成了罪惡的俘虜。讓我們求聖母拯救我們,使我們擺脫罪惡、惡習和自私心理的束縛。
教宗方濟各在「主!願你受讚頌」通諭中指出環保的問題非常嚴重,人類不可忽視這個危機。但他更指出這問題的根源。科技的進步越來越快,給人類帶來許多方便,這當然是好事。但人崇拜科技,以為科技能做到的人就可以做,這就錯了。那些擁有科技的富翁及權貴隨從自私的心,追求利潤、享受,不惜破壞宇宙的生態,也不關心身邊人及後代人的需要,甚至剝削人、奴役人。
他們設立了一個全球性的、邪惡的、生產和金融的制度,鼓勵消費文化,引誘貪心投機,無知的老百姓就踏入陷阱,在定期性的災禍中成了犧牲品。
教宗鼓勵我們發起一個「文化大革命」,擁抱大自然我們的家、節儉樸素、關懷貧困、追求精神的價值:真、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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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參加的一些活動和這些大道理也可以扯上關係。
- 九月八日,是上海大教難爆發的六十週年(教難早已開始,我慈幼會有兩位兄弟在1951年已被捕,死在監獄裡),30幾位上海籍教友(其中八位曾為信仰在監獄中渡過了廿多年)聚集在羅馬謝恩求恩,感謝天主給他們為信仰受苦的福份,求天主保祐還在獄中的主教、教友,早日賜祖國信仰自由,再沒有人無辜被俘虜。
-九月十九日,十三位朋友陪我再上了一次獅子山頂,感謝上主給我們在香港這塊福地上生活,求祂支持我們努力奮鬥,維護這城市固有的價值,發揮獅子山下的精神。寧願辛苦上山,也不願在山腳遊花園。
-中秋節就到,香港監獄裡的囚友,在接受天主教朋友送上的雙黃蓮蓉月餅時,會感到他們沒有被社會遺忘。為善最樂,感謝天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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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兩件好事,有人想參與嗎?
-向奧巴馬(Obama)提議邀請教宗方濟各和習近平主席共赴早餐。
-在各碼頭及地鐵站口募捐助學金,送張曉明同志去讀書。
祝中秋快樂!
伯多祿,方濟各
今天,聖伯多祿聖保祿的瞻禮日,我在網上追聽了教宗最近在都林向慈幼會會士說的一席話。
他首先提起的是鮑思高會祖叮囑慈幼會會士該培植的三個「愛」:愛聖體中的耶穌、愛聖母、愛教宗。其實我記得在本會的傳統中不祇用「愛」字,甚至稱這三個為「敬禮」。是的:敬禮聖體、敬禮聖母、敬禮教宗。
方濟各解釋了,愛教宗也就是愛教會、耶穌的淨配。教宗說不要害羞展示對慈母教會的愛,這慈母是神聖的,縱然教會中的人、從教宗開始、都該不斷歸依。
這些話鼓勵我繼續敬愛教宗。
我對教宗方濟各的敬愛,有幾個層面,一個是本能性的,情緒化的,有機會見面時就會「爆發」的,個個「慈幼仔」都該是「保皇黨」。
五月十三日在聖伯多祿廣場,教宗步上他的寶座、在我和別的主教們前行過,我們都拍手向他致敬。他見了我竟揮手對我說:「過來,讓我抱抱你」。
他作了「週三講話」後我們主教們排隊個別問候他時,我還交了一封信給他。接著我又帶他去祝福了一位一百歲的傳教士胡子義神父。
教宗又親了他的手。
我絕不害羞說那是我特別開心的一天。
當然我對教宗的敬愛不停留在此。身為中國藉的樞機我有本份做教宗的顧問之一,在非常複雜的中梵關係的問題上貢獻我的看法。這就是為何我不斷和他通信(去年八月底他單獨接見了我,之後我也沒有再要求單獨見他,佔用他的時間,我肯定他會認真看我的信)。
關於中梵關係,最近我每說一句話就有一百個人出來講話,不祇是在大陸,很多還是在意大利,在羅馬,甚至在教宗身邊的。這使我不能不加倍謹慎,避免別人誤會。如果有人「喜歡」誤會我,那我就沒有辦法了。
我曾說國內教會的情形是嚴重地不正常(政府辦教!),要正常化需要有個奇跡。有人就說:「陳樞機不相信奇跡」。我曾說不宜要求內地主教(尤其那些半上半下的)公開表態,因為他們並不自由,坦白說了話就會有麻煩。有人就說:「依陳樞機我們的主教都不堪當受訪問」。我曾說有年老主教多年被拘留,教廷和中方談判時「怎能心平氣靜坐下來?」(我對傳媒更說他們要「拍枱聲討」,這當然是泄氣的話),就有人說:「陳樞機說既然還有主教被拘留,我們就不該去對話。」
教宗說他希望能去中國,陳樞機竟說會勸他不要去,這又怎麼解釋?我這話說過好幾次,教宗肯定聽到了,他也有許多機會可以叫我收聲,但卻從沒有對此講半句話。他當然知道我倆的說話並沒有矛盾。方濟各說的是他恆久的、強烈的意願;我指出的是目前的實際情況,沒有某些保證他絕不宜訪華。他固然說過「去中國?明天就去更好」,但他加了一句:「我們所要求的祇是宗教自由」還加上一句「教宗本篤的信還完全有效呀」,那也就是說:要在中方基本接受天主教為天主教的條件下,教宗才會去中國。
對教宗的敬愛主要是信賴他是信德的抵柱,耶穌說過:「西滿,西滿……我已為你祈求了,為叫你的信德不至喪失……」(路22:32),教宗最重要的任務也就是「堅固你的兄弟」(路22:32)。
很多好心做壞事的人責備我不「同情」我們國內的兄弟。難道我不比他們更知道國內的兄弟是處於多大的壓力下?但同情不應該等於鼓勵他們接受那些違反信德的要求,而是鼓勵他們勇敢堅持信德的要求。鼓勵他們繼續屈服於違反信德的強權下是錯誤的同情,使他們越來越不能自拔;真的同情,真的愛該是「堅固他們」持守信德,維護教會的本質,保持耶穌淨配美麗的真面貌,吸引同胞歸依唯一的救主耶穌。
伯多祿被釘死在十字架上,保祿被斬首。耶穌多次救過他們脫險,為什麼不讓他們延年益壽,受更多信徒的愛戴,平安而終呢?
伯多祿聽了耶穌預言苦難和死亡不也有這樣的反應嗎?(谷8:32)耶穌剛讚了他(瑪16:17-19),現在卻嚴厲責斥他(谷8:33)。以生命為主愛作證是最大的福份,最高的光榮,耶穌怎能讓他的兩位宗徒少了這福份,這光榮?
在聖瑪爾大之家參與教宗方濟各主持的彌撒之後
(見六月三十日公教報第二版)



梵二開幕及良善溫柔的教宗 ─ 若望廿三世
真福若望廿三世是一九六三年聖神降臨節翌日逝世的,這幾天也就是他逝世的五十週年了。
記得那年五月尾、六月初,我年輕的神父還在羅馬趕寫我的哲學博士論文,整個羅馬的活動好像停頓下來了,每人都抓着小型收音機,收聽教宗病情的報告,到處都是mi mi sol sol do do mi mi ……(基督得勝,基督為王……)梵蒂崗電台的訊號。
六月三日,不能避免的消息終於來到了,羅馬人都像是死了爸爸一樣,那些大男人也不怕在人面前流淚。我們神父們就開始忙着聽告解,因為誰都要為「善良的教宗」(il Papa buono) 的安息祈禱,平時不進聖堂的教友也都來望彌撒、領聖體。
教宗若望廿三習慣巡視羅馬各堂區,很多人都近距離見過他,甚或和他握手、談話,他們家裡都掛了他的照片。
教宗每星期三公開接見教友,我就在這類機會上多次見了這位良善的教宗。他的訓話很實際易明。
有一個十月十四日,他從當日的聖人Callistus講起。他說Callistus很尊重聖人,所以把一些聖人的遺體收集在一個地下墓穴,也就是出名的Catacombs of St. Callistus,他說:「你們羅馬人有否去參觀過?不要祇讓遊客去參觀呀!」
他說:『今天我們就談談「尊敬聖人」這個題目。如果這裡有基督教的兄弟姊妹不贊成我們尊敬聖人,我會向他們解釋,其實尊敬聖人非常合理,他們是天主的朋友,我們尊敬他們,也就是讚美天主。
聖人也是天主給我們的禮物,每類聖人是一種特別的禮物。比如:為什麼天主給我們聖人教宗?是為教我們耶穌啟示的道理。為什麼天主給我們殉道聖人?是為鼓勵我們忠誠為信德作證。為什麼天主給我們童貞聖女?為使我們珍惜潔德。』教宗忽然提一個名字:「為什麼天主給了我們聖若望鮑思高?」我當然豎起了耳朵留心聽若望廿三的答案,「是為把聖德平民化」,嘩!慈幼會內也從來沒有一位神長給過這麼好的答案,慈幼會的主保聖方濟各沙雷氏把聖德普及各類教友,鮑思高神父甚至把多明我沙維豪,一位十五歲的少年,也帶到了聖德的高峰。
梵二大公會議的教會憲章裡也就把「成聖是眾人的使命」隆重地宣佈了給現代的教友。
講起梵二大公會議那真是真福若望廿三對教會最大的貢獻,當他這位老人家(大家以為是一位過渡性的教宗)在一九五九年一月廿五日(被選為教宗還不夠三個月)說他想召開一個大公會議時,全個教廷都震驚,誰也想不到在梵一大公會議審定了「教宗不能錯」的道理後,還會有一個大公會議。但今天我們能清楚看到,那真是從天來的啟示,教會正需要一個新的聖神降臨,為教會帶來了一陣清風。
一九六二年十月十一日(那時十月十一日是聖母天主之母瞻禮,現在已移到一月一日)梵二正式開始了,那天早上我和其他兩位同學一清早就到聖伯多祿廣場,佔領了最好的位置,也就是二千多位主教們的隊伍從大銅門下來轉彎向聖伯多祿大殿走去的那轉彎角,我們「檢閱」了全世界的主教在我們眼前走過,他們都穿了祭袍,戴了禮冠,那是多麼雄壯的景像!隊伍的最後是教宗,他的櫈是被高高抬在肩上的,從教宗的容貌可以看到他是多麼意識到那時刻的重要。
其實誰也預想不到聖神怎麼領導了教會完成那創時代的艱巨任務,那當然不是我在這裡想分析的。
主教們進了聖伯多祿大殿,我們就回家在電視上見證了大公會議的開始。那天晚上,一個秋高氣爽的晚上,聖伯多祿大殿大開放,讓教友進去參觀大殿內為大公會議所佈置的會場。聖伯多祿廣場上人群漸漸密集了,他們看見教宗書房的燈亮着,大家不約而同的叫:「教宗萬歲,教宗萬歲」,暗暗希望教宗會打開那窗戶和大家見面。真的那窗戶開了,梵蒂岡電視台的鏡頭似有預謀地對着那窗戶,星期天教宗唸三鐘經用的麥克風也開着了,若望廿三向廣場上的教友打招呼說:「你們來了這裡,好極了,我正想鼓勵你們為今天開始的大公會議祈禱。求天主領導與會的神長先集中討論一些他們同意的題目,給大公會議一個順利的開始。
原來教宗最清楚這大公會議,他知道這麼召開了,但誰也不知道會怎樣結束,要討論的題目這麼多、這麼難,祇有聖神能使它成功。
教宗說了一些話就關上他的窗戶回到書房裡和一些神長繼續他的工作。過了一些時間,廣場上的群眾(大概已不是方才的那批)又開始向那窗戶叫:「教宗,教宗」,那窗戶果然又開了,「你們還在這裡嗎?夜深了,是時候回家了,到了家裡,摸摸你們的小孩子 (give a caress to your little children) 說是教宗祝他們晚安 (tell them it’s the caress
from the pope)。」
當今年三月十三日教宗方濟各在聖伯多祿大殿的露台上出現時,我彷彿又見到了若望廿三。在教宗方濟各的許多妙語中也有這一句:「不要害怕做個溫柔的人 (don’t be afraid of tenderness)。」
主,多謝你在這殘酷的世界裡讓我們仍常感受到祢的溫柔,聖母瑪利亞,在教宗慈父身上我們也感受到您的母愛,謝謝您。
徐錦堯神父,你究竟怎麼看教宗的角色?
公教報(三月廿四日)信仰欄有徐神父的文章「教宗辭職,反省教宗角色」。
引起他反省的是「教會曾有三年沒有教宗的紀錄」(三年可以沒有教宗,那末教宗是可有可無的了?!)後來他又綜合一篇文章「再見,本篤十六,他是伯多祿,不是基督」及一些網上對那文章的反應。
以下就是他「大公無私」的結論 :
「教會是從來都有兩派的……(而且)都存在着南轅北徹的兩個極端」[包括胡樞機和陳樞機對大陸教會的態度(兩個極端?)]
「歷史的教訓是,許多事在事過境遷之後,就顯得如非多餘,也屬不智。」(各五十大板?)
「至於大陸的地上地下教會,因為對教宗角色的不同理解也影響了他們自身的教會意識和使命,……無端的分裂了半個世紀,……
教宗無論多麼重要,都要把他放在適當的位置上!」
天啊!我們幾百萬的同胞竟然這麼糊塗白白犧牲了半個世紀的大好時光,而祇因為他們對教宗的角色有了不同的理解!?
那末請教徐神父;他們應在怎樣的理解上合一起來呢?要把教宗放在什麼地位上才適當呢?
是不是祇承認他是精神領袖,在祈禱中提他的名,也可叫兩聲教宗萬歲,但不必承認他有權管理在中國的教會,讓中國教會獨立自辦、民主辦教、自選自聖主教?
是否你以為祇要地下團體全體投入地上團體,那末,天下太平皆大歡喜?
難道你不知道地上團體是一個被奴化的團體,現在根本是無神政權在辦教?
難道你沒有看見安樹新主教到了地上一直被政府牽著鼻子走?你不知道所謂主教團在宗教局局長王作安先生主持的會議上,竟罷免了教宗任命的馬達欽主教?
徐神父,下次有辭職的教宗向教民辭別和新教宗的就職典禮,我願意為你籌募機票,讓你去到伯多祿廣場上體驗一下,全球的天主子民和世界的權貴怎麼樣理解教宗的角色!
我也建議在教宗就職典禮結束前,在伯多祿廣場的銀幕上轉播北京對教宗的警告:「不要干涉我國的內政!」並向大家保證這訊息不是從外星來的!
補充:徐神父有一點卻講得對:「擁護教宗的最重要內容是學習他所領導的大公會議精神和他給教會的通諭」。我想徐神父應該發覺本篤十六世的通諭裡常堅持真理和愛德的平衡,並警告我們不要屈服於「相對主義」的霸權 (dictatorship of relativism)。
2007年教宗本篤也寫了一封信給中國教會,(如果徐神父看中文版的話,請不要用那「被篡改」的譯文,教廷翻譯官2008年10月24日在網上修訂的才是正確的譯本)。在那信裡教宗並不以為那半世紀的分裂是「無端端」的。
我們有教宗了,他叫方濟各!
一位耶穌會會士,選了聖方濟各的名?!為認識他的人,一點也不奇怪。他的特點就是謙遜、神貧、充滿愛心。
大家知道他不住華麗的主教府,而入住一簡陋的公寓,不坐有私人司機的豪華橋車而搭公共汽車。在被選教宗後,祝福信眾前,他要求信眾先祝福他。他叫阿根廷教友不要來羅馬恭賀他,寧可用機票的錢幫助窮人。
我們在2005年主教會議的善後小組裡曾一起工作過,他和藹可親。最近在羅馬向教宗本篤告別的機會上,我曾和他談了幾分鐘,他善於聆聽,我告訴他中國教會的近況,他很同情。
其實他是我五位「心水」之一。不過他似乎榜上無名,我也就不敢提他。另一位是Honduros的Maradiaga樞機,因為他是慈幼會士,我也不好意思多提他。我多次說我的「心水」是加拿大的Ouellet樞機,Ghana的Turkson樞機及Milan的Scola樞機。現在看來,教宗本篤之後有方濟各教宗接任實在適合,因為上列那三位的學者身份突出,和本篤太相似,教宗方濟各卻更顯得是一位牧者,正如庇護十二世之後出了一位若望廿三。
世俗人多問這位教宗是保守派還是改革派?我覺得這問題不清楚。保守派?保守什麼?如果指的是教會傳統的信念或神修,教宗方濟各當然保守,他反對墮胎、反對安樂死、反對同性婚姻、反對要把福傳暫放一邊的解放神學。他被選教宗初見信眾,頌唸了傳統的天主經、聖母經及聖三光榮頌。若望廿三每天唸三串玫瑰經,道理也很保守,但他召開了一個革命性的大公會議。教宗方濟各既以福音為一切抉擇的準則,那末他會「自然地」改革一切不合福音的作風。他的榜樣,徹底的福音生活,一定會使人人都尊敬他,口服心服。我對他抱很大的希望。我記得他曾大膽地叫神父們不要太硬性規定小朋友可以初領聖體的年齡,祇要父母保證小朋友能分辨聖體裡有耶穌,就可以讓他們和耶穌結成朋友。
很多人會問:新教宗認識中國情形嗎?中梵關係在他任內會否改善?我們不能期待每位樞機都是中國專家,但一定任何人當教宗都會關懷中國。而且教宗本篤的信已指出了方向,祇要大家跟隨它。可惜的是中共和教廷都浪費了本篤的努力,教廷過份的妥協,讓中共得寸進尺。祇要大家回到本篤的信,一切才可以改善。其實任何一位教宗都會既堅持教會本質,又展開誠意對話。但對方有準備付出一樣的誠意嗎?兩邊都是新人上任,可能是個好機會。祈主祝福。
教宗為中國做了許多事,但中共和教廷卻沒有和他配合,致使未能完全生效。
(2月22日AsiaNews訪問中文譯稿)
教宗為中國做了許多事,但中共和教廷卻沒有和他配合,致使未能完全生效
陳日君樞機
教宗本篤十六世對中國和中國教會作出了重要的表態。但是北京政府一直到今天還是強要絕對控制信徒和主教。梵蒂岡有關部門,過分急於妥協,未能充分支持教宗的路向,那路向既要求勇氣和真理,也保持開放的態度。中共由於普遍的腐敗現象處於崩潰的危險。中國教會的希望在於很多信徒,他們寧願接受痛苦,也不願放棄信仰。下任教宗需要再從本篤十六世致中國天主教徒的信出發。陳樞機正前往羅馬,在二月廿七、廿八日,他將參加教宗本篤十六世最後一次公開接見信友和樞機的聚會。
香港(亞洲新聞)- 教宗本篤十六世是一位偉大的教宗,他熱愛真理。就教宗而言,天主是真理,沒有真理,人類將無法生存。不幸的是,今天真理不「時髦」,佔主導地位的卻是教宗本篤十六世所稱為的「相對主義的獨裁統治」。但教宗始終依照真理把握航向,這是他對世界文化、也是對中國的貢獻。必須補充說,這位教宗為中國教會所做的事,他未有為其他任何國家做:他沒有為其他個別教會寫詳細的牧函,也沒有為其他國家設立一個特別委員會,且是一個龐大的委員會,其成員包括教廷最重要兩個部門的官員,共三十餘人。為此,我們應該深深的感謝教宗。
但不幸是我也該說,他成了曠野裡孤獨的聲音。我已說過,也不怕再說,他的工作被接近他的其他人荒廢了,他們沒有跟隨教宗的路線。這裡我絕不是做良心審判:很可能是,教宗的那些顧問們認為教宗可能不夠瞭解形勢,他的策略不正確。無論如何,這些人沒有實施教宗本篤十六世為中國教會已確立的指導方針。
我說的「其他人」,意思是指在梵蒂岡內的人,當然也有一些梵蒂岡外的人,但那些人,沒有教廷的支持就不會給教會做出這麼多的傷害。
這是一件非常痛心的事,但它也顯示教宗本篤十六世人格的另一個方面:他完全堅定的對待真理,但他非常尊重他周圍的人,非常-也許是太-溫和良善的人,不喜歡使用權力。
這不是軟弱,這是他偉大人格的另一面,溫柔、尊重、同情,和他經常被描述的正相反,他們描述他「保守」、「專制」、「鐵面無情」……
有時我也缺乏忍耐,我覺得他過於遷就別人。在最近幾年,我一直在強調這一點,因為在中國,人們很純樸,很容易將教廷和教宗認同。相反,必須講出,對中國所作的許多措施,不該全歸因於教宗。
梵蒂岡和極端的妥協
教宗的牧函和該委員會對中國教會有了什麼影響?
此牧函是非常重要的,直至今天:信是一個公文,白紙黑字,存留下來,我們今後常常可以參考它。我希望新教宗將再從這封信開始。這是本篤十六世寫的,盡管有很多人的參與。這信表達了他明辨真理,待人又寬容和慈善。在理念的清晰和態度的開放之間他達到了完美的平衡。可惜由於中文翻譯的錯漏和帶有偏見、扭曲原意的解釋,這種平衡失落了。
關於此委員會,我認為一個巨大的機會被浪費了。這怎麼可能,一個三十多人的集會,每年全體會議為期三天,就這樣被廢了功能?!需要良心反省,真正明了為什麼這個機構沒有起應起的作用……這表示教廷的運作有問題。
需要認真研究,使該委員會有效地發揮其作用。當然,這委員會是諮詢性質的,教宗作最後決定,但一定要真正是教宗作那決定才對啊!有時候,我有這樣的印象,是部門的主管直接建議教宗執行什麼政策和做出什麼姿態,並不理會委員會的意見,那意見是重要的,有時甚至是一致的。
在我看來,一開始他們實施了錯誤的策略,不惜一切代價與北京妥協。
一次,我在聖父面前,對他說,他們不顧一切地跟隨妥協政策。他糾正我說「也許未必不顧一切,可能是一個程度的問題」。那麼,我們可以說,有時在壓力下,他們過於讓步,認為這是為中國教會的生存唯有的辦法。[2]其實這樣他們沒有鼓勵堅定的立場,反而鼓勵屈服。當然,中國的主教們面臨強大的壓力像面對一堵牆。但我們既能夠自由發言,我們必須講真話,鼓勵他們為信仰作見證。
教宗本人,面對在中國發生的事,常常提到「勇氣」。然而,他周圍的那些人常過分談到「同情」、「理解」和「耐心」,讓步的範圍超出了可接受的限度,並相反委員會的多數人的共識。
同情是必要的,但也要尊重事實和天主教信仰的教義。至於認識事實,我們可以基於我們從許多中國信友和神父得到的信息,他們是中國教會最好的部分,既不屬於激進分子也不屬於自由主義。這些信徒依然有[教會感],不僅是地下的信徒,也包括官方教會的信徒──教會妥協的態度使他們深感痛苦。我們值得花些時間去翻譯所有中國的基督徒發布在網上的抱冤的聲音,他們對主教們和投機者的模棱兩可的態度感到痛心。
我們正面臨的敵人不僅損害著教會,而且也傷害我們的祖國。他們是政府的代表和教會的人物,他們無恥地追逐自己的利益,以巨大的壓力奴役官方教會的主教們,拖著他們的鼻子走,迫使他們參與非法祝聖主教,勾結教會裡的敗類。我相信,假如有一天中國最高領導人決定仔細看看這些他們的代表所做的事,他們會發現令人震驚的醜行。
見證者強於機會主義者
中國教會的希望是什麼?幾天前,外交部發言人洪磊提出了對新教宗的所謂的「忠告」,「梵蒂岡不應該干涉中國內部事務,梵蒂岡必須中斷與台灣的關係」。對我來說,梵蒂岡不必理睬那些中國政府數十年來作為口頭襌的這些陳詞濫調。躲藏在聲明背後是無恥,因為中國領導人自己應該為破壞對話和信任負責。不僅在過去,而且在最近仍如此。他們常要有最後的決定權,當聖座不再彎腰妥協,他們就倚強橫行。現在是中國領導人該顯示一點兒誠意的時候了。不幸的是,甚至在我們中間的一些人心懷幻想並說也許隨著新的領導的上任,在三月份權力交接後會有新的希望。
當然,我們需要緊抓住一點的樂觀。現在新的領導人正在接班。我們必須給他們一個機會。但我們也必須面對現實,我們需要令這些領導人覺察真實的情況是多麼可怕。
為我而言,越看新的領導人習近平,越開始失望。當他訪問中國南方時,他談到了要防止曾在蘇聯所發生的。他說:哪怕是退讓一點點,你就冒風險失去你已獲得的權力。這就意味著他仍然認為黨的專政該繼續。然而,在北京他責斥他的親密合作者且警告他們,如果他們不誠實,不改變,不推翻腐敗,他們將丟失他們的權力。這意味著他在腦海裡存有黨對權力的永久掌控。對我來說,這是不可能的。現在的中共是如此腐敗,以致沒有民眾的參與,是不會自我淨化的。沒有至低限度的民主,黨是不可能治愈的。
官方教會尤其它的高層領導與這情況相似。但我對信友和神父抱有很大的信心,盡管他們感到迷惘,被迫在名不副實的主教管制下,他們為信仰的緣故接受痛苦、監禁也繼續福傳,對我來說,他們正在中國拯救信仰。
有些神父被拘捕,被詢問,拷打,被囚禁數日,但他們沒有放棄信仰和對聖父的愛。許多神父不接受非法祝聖,上海的輔理主教馬達欽就是一例,在決定退出愛國會後他就被軟禁了。
不幸的是,甚至對此事例,教廷仍過於小心,對馬達欽的做法,選擇審慎的策略,沒有給予他大力支持。這樣失去了一個幫助中國其他的主教的機會:當馬達欽主教被剝奪自由時,他們-特別是所謂一會一團的領導,乘中共轎車周遊各省,宴席吃喝,這是他們服從中共作出反對教宗的表態而得到的賞報。
譴責馬達欽主教那個會議是由國務院宗教事務局局長王作安主持的。但此人害怕為他的決定站出來,他躲到教會和主教們的背後利用他們做傀儡。痛心的事實是:通過他,一個無神論的黨正在「辦教」,天主教和所有宗教都一樣。
聖父,你今天溫柔、漂亮的形象,將永遠存留我心中
(二月廿八日上午十一時梵蒂岡二樓的一個大廳)
他沒有講很多話,有些我(耳朵不靈)也聽不清,我祇是從大約第四、五行座位望著他。他在白式長袍上穿上紅色的小披肩,再加上一條有金絲裝飾的紅領帶,非常美麗。
他講完了那短短的幾句話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讓樞機們一個一個前來向他道別,事前他們囑咐我們不要讓他老人家太辛苦,短短講兩句就行了,有什麼長的話以後還是可以寫信給他的(講話也要大聲些)。
我準備好了,我到他面前時跪下親了他的戒指,然後相當快又相當大聲地說了我背熟了的幾句話:「聖父,我代表香港及全中國的教友向你表達我們感激及愛戴的心,請你降福我們,尤其是修生們,教區的,修會的,特別是慈幼會的。」
他慈祥地看看我,我還在說話的時候他已插嘴說:「昨天在廣場上,我見到你。」
我講完了,他說:「我都懷念中國。」我再跪下親他戒指前又加了一句,「聖父,你今天溫柔,漂亮的形象將永遠存在我心中」。在我還沒有時候激動前,我放下了他的手,退下了,沒有人見我流淚。
廿七日清早,我到了羅馬。漱洗了,穿上了禮服,就趕到伯多祿廣場。靠那樞機的紅帽仔開路,不太辛苦地穿過整個廣場,到了樞機們的座位。天氣不能再好了(教宗在講話時也提到了也要為此多謝造物主)。
這是教宗最後一次接見教友大眾(第349次)。羅馬觀察報說有多過十五萬人,擠滿了廣場及廣場前那條大路,一直到天使堡。
一些橫額寫著:「本篤,我們捨不得你!」、「你走了,我們感到失落!」、「教宗,請留在我們身邊!」、「把我們也和你一起藏在基督內!」
羅馬觀察報說,教宗的話曾「十七次」給教友的掌聲打斷了,他們一齊歡呼:「Be-ne-det-to」,又搖著各國國旗,羅馬觀察報特別指出「也有中國國旗」!
伯多祿大殿前,教宗座位的右邊是樞機(70位)、主教,其他神職人員,左邊是各國使節,意大利政府官員,其他重要人物。
教宗面前最前的,如平時一樣,是坐在輪椅上的病人,教宗的車入了廣場,比平時多轉了幾個圈,讓大家可以近距離見到他。
這是一個祈禱會,首先是讀了一段聖經,保祿宗徒致哥羅森人書第一章。教宗說:「我感謝天主因為在我任教宗期內,我聽到了許多好消息,關於你們在基督內的信德,在祂奧體內的愛德及對永生的希望。」「我常為你們祈禱,使你們對他的旨意有充分的認識,充滿各種屬神的智慧和見識,好使你們的行動相稱為主,事事叫祂喜悅,在一切善功上結出果實。」
原來教宗正也用了這段聖經開始他給中國教會的信!那是多麼有意義!
教宗解釋這段聖經說:「今天,在這個時刻我心中充滿信心:福音的真理的話是教會的力量,是教會的生命。」
教宗說:「八年前我就是基於這信心接受了那沉重的使命,我對主說:因祢的話我會撒網,我雖軟弱,但祢會領導我。在這八年中我體驗到天主的臨在,祂常在我身邊。」
教宗說:「伯多祿的船在加里肋亞湖中有時風平浪靜,有時波濤洶湧,主好像睡著了,但我們知道主在船上,教會的船是祂的,祂不會讓它沉落。」
基於他自己的經驗教宗的結論是:「我要你們每人因信徒的身份而喜樂!」
教宗感謝了他的助手,特別向羅馬教徒告別。然後他說:「教宗的心向全世界開放,尤其這幾個星期,我深深體驗到:我屬於世界上所有的人,在教會裡我有這麼多兄弟姊妹,這麼多兒女,他們愛天主,也愛伯多祿的繼承人。」
他說:「我八年前已把自己完全交托給主,我屬於教會,再不屬於我自己了,現在我因感到體力、精力衰退,決定放下職權,但絕不是退到「私人生活」,我不能離棄主的十字架,我祇是以另一種方式留在十字架旁。在伯多祿的家園裡,以祈禱服務教會。」
教宗最後的兩句話是:「我們都常喜樂地深信:天主在我們身邊,祂不會離棄我們,祂的愛擁抱著我們!」
27日那天,我也買了一份25-26日的羅馬觀察報,那裡記錄了24日,四旬期第二主日,教宗和廣場上的信眾念三鐘經前所講的話。耶穌在山上顯聖容是在祈禱時發生的,教宗說,天主也叫他上山,專務祈禱和默想。不過伯多祿那天誤會了,以為可以留在山上享受那美妙的情景。顯聖容後耶穌還要下山,實現新的「出谷」,新的「逾越」。教宗說,他不會離棄教會,用另一方式但以同樣的愛服務教會。
今天三月一日,我又買了一份羅馬觀察報,看看教宗昨天對我們樞機們講了什麼。
他感謝樞機們在這八年中和他分擔了為教會的服務,不論晴天或有烏雲,大家一起事奉了基督和祂的教會。
他許諾為樞機們祈禱,尤其祝眾人都順從聖神選出下任教宗,他說我現今就向新教宗許諾我無條件的尊重和服從。教宗留下樞機們的教訓比較深奧,取自一位出名的德國神學家Romano
Guardini:「教會不是人憑空想出來的,卻是活生生的,在歷史中長久的生命中,一直成長,但其本質常存不變,基督是她的心。」
他說:「昨天在廣場上我們不是見證了這活生生的教會嗎?」
Guardini又說:「教會在人的靈魂裡復甦,正如童貞瑪利亞藉聖神功能接受了聖言,奉獻了自己的肉驅,意識自己的貧窮,以謙虛的態度,讓基督誕生在世界上。」
我兩次見了教宗本該滿足了,但上主又安排一份「外快」。梁偉才神父廿七日下午才到羅馬,錯過了最後一次見本篤十六世的機會,但昨天下午教宗抵達Castel
Gandolfo夏宮時會向鎮上民眾打招呼的,我們趕去了那裡,還排在最前行,但教宗站出來的企樓很高,我們祇看到他的白衣,但聽到了他親切的問候,八千多位市民真如兒女一般歡迎他,叫他的名,捨不得他。
聖父,安心祈禱吧!你的子女常在你身邊。